闯进坤沙老巢满星叠,看完以后我好想去
应泰籍华人符先生之邀,我同往金三角与坤沙次子二少商谈拍摄一部关于他父亲的纪录片。在二少的安排下,我们从金三角的“心脏”――大其力镇过关,驱车赶往坤沙当年的老巢——满星叠,一个曾经刀光剑影的地方。 “满星叠”是一个很美的名字,让人很自然地想起满天闪烁的繁星,可它在泰语的本义却是“石头炸裂,气候炎热”的意思。满星叠位于泰国北部清莱府皇太后县的边陲山区,距缅甸和老挝都仅8公里左右,著名的皇太后花园就在附近,风景异常优美。不过,坤沙当年看中这里的原因应该是这里森林茂密、水源丰沛,且地势险要、易守难攻。更重要的是,当时泰、缅、老三国内乱不断,根本无暇顾及其他,坤沙在这里既可以韬光养晦,也可以自由进出三国。
一出关便是泰国最北部的小城湄赛,虽然只是一步之遥,整洁度和现代化却至少比大其力镇先进20年。车子将我们送上一条蜿蜒的柏油公路。车窗外,山岭连绵起伏,树木葱葱郁郁,一望无际的原始植被让我忍不住连连惊叹,偶尔点缀在山谷中的别墅,又不时让我恍如穿行于童话之中。车子越过一座又一座山峦,我暗想:如果没有这条公路,沿途该有多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隘口啊!难怪当年坤沙能在这里发迹,也难怪泰、缅、老三国政府甚至美国缉毒组织都一度对他无可奈何。 两个小时后,车子停在一个有哨兵把守的岔路口前。同行的符先生显然是这里的常客,他下车跟哨兵打了招呼后我们就被放行了。车子择道向前,坤沙当年的老部下青山先生告诉我们,另一条路是通往美斯乐的,那里是五军的地盘,都是原来的国民党部队。
20分钟左右,车子在一座中式门楼前停下。下车看到门楼上悬挂着一块“满星叠大同中学”的横匾,匾的两端分别悬挂着“礼”、“义”和“廉”、“耻”四个繁体字,门楼两侧的水泥柱被粉成白色,上书一副工整的对联:“大同学子来自东西南北,同窗好友遍布四面八方”。 这里就是满星叠。而我们面前这所学校,据说是坤沙在年创办的满星叠小学,年改为现在的大同中学。 一进校门,我们立即受到了师生们的列队欢迎,校长和老师们走上前来热情地跟我们握手,一些学生把彩色的纸环带到我们脖子上。放眼望去,学校中间是个很大的土质操场,周围有比较新的桂英教学楼、华夏大礼堂和几排相对简陋的砖瓦房。 午餐过后,张校长带领我们参观山坡上的“坤沙纪念馆”以及坤沙的故居、指挥所、会议室和关禁闭的地窖等历史陈迹。他说外界都认为坤沙是个大毒枭,可满星叠甚至整个摆夷山地区的老百姓尊称他为“昭坤沙”,也就是把他看成了神明或帝王,因为他改善了他们的生活,使他们寻回了尊严。许是为了保护这些百姓,坤沙严令满星叠方圆一百里内不准种植罂粟,更不准吸毒、贩毒和制毒,只要发现吸毒的,立刻枪毙。 张校长说,他10岁进入这所中学,中学毕业后跟随坤沙进山打游击,直到年坤沙与缅甸政府“和解”后,他才回到母校当教师,然后当总务主任、训导主任,一路当到校长。在他的印象中,坤沙非常重视知识和教育,经常到学校跟老师们畅谈自己的理想。
在告别大同中学的时候,我若有所思。我不知道坤沙当年创办这所学校的真实动机,也不知道他将校名改为“大同中学”的真实心理,但我想如果在他的纪念馆边上建一座禁毒博物馆,他一定不会反对的,他的家人也不会。 那次与二少商谈纪录片的拍摄事宜时,我们遇到一个难题:我们坚持要拍到坤沙本人,可他们说坤沙与缅甸政府“和解”后,一直“隐居”在仰光,缅甸政府不允许直系亲属以外的任何人见到他。 日程于是拖延,符先生带着坤沙的原作战处长方大哥前来与我见面。方大哥说到了仰光后只要穿上他的军服,就保证我们能拍到坤沙本人以及其他一些重要人物。然而,刚好是我们上次去满星叠整整一年后的10月28日下午,符先生到仰光准备面见坤沙并与他商量拍摄日程时,坤沙却因突发心肌梗塞去世了。 当符先生告诉我坤沙的骨灰已撒入孟加拉湾的大海时,我又想到了泰北群山环抱之中的满星叠――那个国际禁毒组织曾要在地球上抹去的地方,想到了那里的大同中学和师生们。虽然我已无法揭开坤沙心底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,但我相信,无论他金盆洗手之前,还是随风而去之后,无论“毒品大王”的称号还要跟随他多久,从战争的洗礼和沉重的背景中走到今天的满星叠大同中学,将在泰北的群山之中,在曾经遍地罂粟的金三角腹地,一如既往地传播优秀的中华文化和现代文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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